去新加坡的飞机上,好不容易妹妹睡了,我拿出笔记本,开始吭哧吭哧写起小说。
写了没多少字,感觉糟糕至极。合上电脑,开始酝酿下一部小说的草稿。是这样的,我每次写长篇都会这样,就是感觉跟这部小说处不下去了,我们不可能有结果。我想逃,逃到一个新欢家里。这个新欢呢,主题是简朴生活,故事要从一个中年破产的男人开始说起……
我把这个想法透露给了小陈,当然实际上我已经透露给很多人了,主要是测试一下他们对这个题材的感兴趣程度。说起来跟年轻的时候介绍新的约会对象也没差,怎么样,这个怎么样?我很期待大家的看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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飞机上的小陈两眼一亮说:简朴生活?这个不难实现啊。
当然,不是说我现在生活有多奢华的意思,毕竟我们一家三口此时都坐在腿都伸不直的经济舱里。但是我就是想体验地更具体一些。
小陈点头道,可以可以,你放心,这次新加坡之旅,绝对朴实。
这天晚上11点多,经历5小时的长途飞行,我们三个人终于出现在小陈定的酒店公寓门口。当时我就觉得不太对劲,怎么这个酒店都没有大堂,后来好不容易摸索到接待处,发现已经关门了。
我抱着睡眼朦胧的妹妹坐在前台外面的沙滩椅上,心想不会吧,难道今晚要露宿街头?幸好一个电话后得知,房卡在保安那里。
印度大叔一路刷着开带我们上楼,进到公寓我转了一圈,忽然崩溃,这间一室一厅的小公寓,只有一张一米五的床,上面大概要躺两大一小,共计三百多斤肉。
这怎么弄?
小陈:就这样睡呗。
他果然是通过简朴生活测试的男人。
后来几天的生活里,我发现一个窍门,如果你先上床,你会得到一个比较大的位置。后上床的人,位置会非常狭窄。有一天小陈比我们晚睡,他说那天只剩下一个30cm的空位,于是他为了不吵醒妹妹,只能侧躺。
也就是这个晚上的付出,让小陈得了严重的肩胛骨拉伤,一整天哀求我给他贴张膏药。
我不免心酸地发现,果然由奢入俭难。这间小公寓的床品因为不是纯棉,或者支数太低,我女儿经常半夜挠来挠去,我也觉得刺痒得难以忍受。
更心酸的是,过了两天,我们又都习惯了,说明骨子里还是缺乏豌豆公主的贵族血统。
新加坡这个地方很神奇,接机的司机是华人,年纪大概五十来岁。她说我们新加坡人也不喜欢看书,不喜欢玩,就是喜欢做事,停不下来。你到这个地方,就跟上了自动跑步机一样。
小陈说,你说的,简朴生活。于是我们没打过车,每天都靠两条腿走去地铁站,换乘,换乘,再换乘。每天微信步数都达到一万步以上,虽然睡的地方那么小,但因为人体经过了均衡的运动,竟然也没有像家里那么辗转反侧,睡不着。
有时两人走上一个白天,到傍晚,小陈就显露出对简朴生活的不满,催促我,“你快点,我现在必须找个地方坐下来,我腰要断了。”
一直以为成年男子跟小孩一样没有腰呢。

新加坡商场里多的是各种餐厅,可每次我们坐下来的地方,都是最便宜的美食广场。
一开始两天我还能接受,原因是那几天我写到关键时刻,我不在意吃什么喝什么,反正赶紧找个地方坐下来,戴上降噪耳机,噼里啪啦能打字就行。
美食广场里能吃啥?反正不是面就是饭,这里就跟食堂一样,你得自己买自己取,吃完了还得把餐盘放回去。
到第三天,我有点无法忍受,提出了能不能去餐厅正经吃顿饭的诉求?
小陈:你说的,简朴生活,才两天就坚持不了了?这是新加坡人的主流方式,你为啥坚持不了。

我心想幸亏我对食物也没什么大的追求,行吧,那点面的时候多点一个炒菜行不行?
小陈:我观察过了,新加坡人一般只点一个套餐,你点太多吃不完浪费。
他不知道是不是在给我证明他简朴生活的能力,行为逐渐离谱。
晚上吃一家粥店,单点一碗粥和套餐价格只差2新币,我点了套餐,小陈不点,我问他为什么不点?他说对油条和豆浆兴趣不大。
说着,他吃完了我的油条。等他咽下最后一口,我问他,你不是不喜欢吃油条吗?
我看你不吃,我就吃了,别浪费。
路过一家水果店,看到橱窗里摆放的西瓜切片很诱人,2新币一块,也不贵。这里一瓶矿泉水都要2新币呢。
我想买,小陈凑近看了看说,我是不会买这种果切的。
我想了想,对,卫生没有保证。没想到他说,超市一个西瓜6新币,这一块就要2新币,你想想人工有多贵,我选择自己切。
他朴素的话语在闹市街头显得闪闪发光,我打量了几眼橱窗里的西瓜,最终还是没买。
我们住的公寓,大概只有40平。二十几岁的时候,我做梦都想要一间这样的公寓。一室一厅一卫,完全属于自己的小天地。
当这个公寓里挤进三个人的时候,它给了我一种震撼。
每次我坐在门旁边的书桌写作,小陈带着妹妹回来,我都需要站起身挪开凳子,他们才能开门走进来。第一天晚上,我已经极度想换个房间,这鸽子笼,这怎么住?。
忍了两天后,也就习惯了。在门口的书桌,面对一堵光秃秃的墙写作,效率挺高的。
一旦进入这种模式,你开始对很多消费都失去兴趣。原来我最喜欢逛街买衣服,可那一个星期,每天只是穿着国内带来的黑背心,卡其短裤,黑吊带,牛仔短裤,两套交替,连裙子都没有登场的机会。时尚的目的是造梦,它给你不同的造型,让你去搭配不同的场合。
可要是没什么可去的场合呢?
不必了吧,在简朴生活里,我宣布,放弃一切矫揉造作。
此时再想到半年前在澳门吃米其林逛街的富贵生活,恍如隔世。
那次我在澳门刷爆两张信用卡,心想谁知道未来如何,不如先花个痛快。
这一周简朴生活里,最大的开销就是给小孩买玩具。
回来后我经常想起坡县的生活,仿佛在跑步机上跑了一圈又一圈,无法忍受的时候多跑两圈,竟然又到了一个新境界。
你不上去,都不知道自己能省成这样。
在这个无法确定的未来,你开始省钱了吗?作者|毛利 分享生活,解答情感、家庭困惑,和有趣的人们对话,有机会一起午餐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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